佐の天真與做作

啃完整包餅乾  血液回流到胃  我應該很快就會開始頭昏眼花  想睡了

分離  原來這麼簡單  只要下定了決心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

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

沒有煩惱 沒有那悲傷

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

忘掉痛苦 忘掉那地方

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

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

但是心裡充滿著希望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

這世界並非那麼淒涼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

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好久好久以前就喜歡這首歌。

接近南安的最後一段路，由我來開車，繽紛蝴蝶如雪片般迎面而來。我開車是最安全的，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不聊天也不看路邊帥哥。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理，或可推，最危險的駕駛就是最安全的駕駛。拿到駕照半年有餘了，實際上路經驗卻很少，一方面是因為沒有車，另一方面是與用“眼”有關的事情，我都不太擅長。比如，認路，挑水果，拋媚眼。

龜速前進，所以早上九點才到登山口。戴上帽子，背包上肩，登山杖落地，乍看之下，有登山者的架勢。

走不到幾分鐘，我的肩膀已經開始痛了，後來連腳也間歇性抽起筋來，但心情很好。山風迎面吹來，舒服至極，我想，這是登山樂趣之一吧。狹路相逢，不分男女老少，大家總會微微笑，打個招呼說幾句話。這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嗎？在這裡，人與人的距離，好像很容易就被拉近。

一對夫婦，相向而來，遠遠的：<裝備很齊全！><今晚要住山上啊？>，卻在與我錯身而過後，又回頭看了我一眼：<那鞋子不太好走喔>。都怪我那白白淨淨的大腳丫反射出光影，引人注意，算是此次登山造型的一大敗筆。不想穿襪子，

又怕下雨淋濕鞋，所以我穿了運動涼鞋。

行至山風，天空有幾隻老鷹在迴旋。年輕的時候，特別喜歡鷹，桀驁不馴，有一種孤獨而尖銳的氣質，也因此我總以家鄉的天空有二隻老鷹在飛，而感到驕傲。

穿過了幾座吊橋。吊橋其實是穩固的，但畢竟是懸在空中免不了晃動，總讓我不自覺得張開雙手平衡，自以為像在走鋼索般。聽說從橋上往下望可見美景，但我只專注在前方同伴的步伐，心裡回想起物理老師所說的共振原理，不斷調整自己的腳步：如果大家的腳步都一致的話，也許吊橋會斷掉喔，那我還是抓一下二側的護欄比較有安全感。

遠眺拉庫拉庫溪，美則美矣，不過會不會是距離產生的美感？

崖邊見到一隻二公分不到的小螃蟹。見識淺薄，山上看到螃蟹，讓我們很驚訝，也很興奮，討論著這是什麼品種的螃蟹，不知道好不好吃。

真慘，才剛開始走沒多久，大家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能夠坐下來休息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以好好喝口茶，環顧一下四周風景，也可以吃吃麵包蛋糕什麼的；至於有沒有減輕到背包的重量，真的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據說瓦拉米是日語"蕨"的發音，看了蕨類相關的書，才知道原來蕨類不一定長得像“蕨類”的樣子，有些蕨看起和一般的葉子沒二樣。

人類, 真的很渺小…

第一次走這樣的山路，所以目光一直只專注在前方路面，怕一個不小心就跌落山谷，尤其背了這麼重的東西，突然踩滑了，想要身手矯健抓住一些枝幹，也難。心裡有著這樣的擔心，一路上也不太敢東張西望。加上，遠方的烏雲漸濃漸近，開始擔心起會下雨，休息的時間縮短，腳步加快。

果然，霹靂啪啦的下起雨來，姑婆芋在腳旁也無用武之地，趕緊翻起背包，找出雨衣。什麼東西該放在哪裡，也有學問的吧，結果淋了半濕才找到雨衣，直覺的先保護了背包。挨了罵，應該先保護睡袋的。

這雨真的好大，可是還是得繼續的走，再走了二十幾分鐘，終於看到瓦拉米山屋， 山屋有二幢，先看到的是破舊廢棄的木板屋，再往前走才是新山屋。那天是星期三，所以根本沒有人上山。山屋很乾淨，床架有上下二層及左右二邊，沒有其他山友，感覺很自在，大家換下濕透的衣服，把睡袋攤開陰乾，開始煮食。這下子， 才真的為疼痛的肩膀感到欣慰了，瓦斯爐，鍋碗，山泉水，玉米濃湯，細麵和破掉的蛋；餐後，再煮杯烏龍茶，真的好幸福喔！

同伴看到屋外有台灣彌猴經過，我沒來得及看到，只能期盼再晚些會不會有台灣黑熊或山豬什麼的來敲門。

山屋旁的廁所很不錯，如果以後要過簡樸生活，倒是可以用相同概念加以簡化設計。二塊腳踏板，中間漏空，下面斜放著弧形鐵片，<女農討山誌>裡的阿寶，也是這樣做的，不過這得剛好有個山溝，又剛好有多餘的山泉水，才能成功的把臭臭沖走，如果是住在我更愛的海邊，就一點兒也行不通了。

晚上六點多，我們累得想睡了，不到二個小時，紛紛醒來，想是那盞日光燈讓我們睡得不安穩，於是熄了它。這樣，整間山屋就黑壓壓的，翻了幾次身，我們聊起天來，提起有關年輕時的想要走一趟八通關的夢想、容易動心的異性類型、曖昧到底可不可行。再醒來，已是早上七點了。

早餐是土司，燒了一鍋水，泡了奶茶和咖啡。

人真是奇怪，還是我真是奇怪？奶茶咖啡平日也不特別愛，在這裡喝起來卻感覺特別的好... 好幸福...不太說的清楚，但有點類似又不完全相同，那種外國的月亮特別的圓，或唾手可得的反而不容易珍惜之感。

決定了再在這裡待一天，明早再下山，因為山是我山，屋是我家的感覺，真的很舒暢。再者，昨天雙腳接力抽筋，今天就像半個殘廢一樣了，怎麼下山？只是原以為不會有太多時間，所以除了同伴帶了二本蕨類的書，就是我帶的幾張考試筆記紙，下山後還要去花蓮考試呢，我差點忘了這回事。　

沒看那幾張筆記紙，我寫起了札記，我的記性不好，尤其是記路，所以我大概把這二天經過的點，發生的事，簡單寫了一下，也寫了有關自由的事, 那是我一直認為是最好的，而且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早上十點，我們把行李放在山屋，只帶了水，相機和登山杖，續往上行，有時幾乎看不到小路，走約500公尺我們就折返了瓦拉米以上，果然人跡罕至，所以也有警告標誌豎立，沒有登山計劃及高山嚮導，是不能貿然前往的。

真想罵髒話，我居然被螞蝗咬了，都怪我反應太慢，牠剛咬下去時，我以為是枝葉扎到我，不以為意，突然又刺痛了一下，超噁心的黑黑一條就在我的腳踝上，我下意識的用力一撥，牠飛到山崖下。

同伴說那應該是螞蝗了, 牠在吸我的血。

十一點多，開始煮食了，在山上煮東西和在家煮東西的感覺是大不相同的，在這裡雖然樣樣克難，反而特別有趣；午後，閒著沒事，又睏了一個小時，大家真的太累了，體力還要再鍛鍊！

原本想用山泉水洗澡的，但實在是洗不下去，有夠冰的。四點多，我們又開始煮東西，有種養豬的感覺，吃到一半有人影出現，原來是工人要到大分，今晚就在瓦拉米歇腳，大家打了招呼，知道他從山下上來居然只要三小時，我們昨天卻走了六小時，當然也因為我們還背了很多東西，還有…我是拖油瓶…><

他在山屋外頭用廢棄木板升了火，旁邊現成的鍋子煮了鍋麵，也熬了某一種蕨茶； 我們則是轉移陣地，把行李都往樓上搬，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有點危機意識的， 拿出萬用小刀及登山杖防身，然後隨便說說什麼，沒多久，我們無意識的睡著了， 還好，後來也安全的醒過來了。

早上吃了蘋果，也不再煮任何東西了，七點，下山。休息夠了，我們下山的速度很快，第一次休息的時候，已約走完三分之一了。沿途遇到三組人馬要上瓦拉米過夜，前二組還是全都是中年婦女，我直覺得好強！

五個小時後，我們回到了南安。

常常會希望自己不管在什麼行動裡，都能多少幫上一點忙，有一些貢獻，就像多年前和朋友結伴去日本自助旅行，因為找到了時刻表，覺得自己還有點用處，不至於被歸類於愛哭又愛跟班一屬。也許是自卑的心態作祟，如果不這樣的話，會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多餘，很不喜歡那樣的感覺，那種滋味比孤單或寂寞更讓人難受。是明顯的被排斥在外，覺得自己毫無用處，只是坐享其成；而孤單或寂寞或許還能默默的自我掩飾一番，不被任何人察覺。

還好，這次旅程中，我還知道該怎麼使用瓦斯爐！

            南風又輕輕的吹送　相聚的光陰匆匆

            親愛的朋友請不要難過

            離別以後要彼此珍重

            綻放最絢爛的笑容　給明天更美的夢

            親愛的朋友請握一握手

            從今以後要各分西東

            不管未來有多遙遠　成長的路上有你有我

            不管相逢在什麼時候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鳳凰花吐露著豔紅　在祝福你我的夢

            當我們飛向那海闊天空

            不要徬徨也不要停留

            不管歲月有多長久　請珍惜相聚的每一刻

            不管多少個春夏秋冬

            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想不起國小畢業時的任何事...

預演了幾遍畢業典禮當天的行進、頒獎的所有流程，其實我的心裡比那些畢業生還緊張。因為我要負責六年級導師致詞的部份。預演時聽見在校生及畢業生代表致詞時流暢的表現，心裡更多了些壓力，我可是老師耶，總不能上了台還支支吾吾吧，那真的會很糗。

稿子早就想擬了，一直偷懶，不定心，寫不出什麼東西，一向太放縱自己的任性，所有的事總是得拖到最後一刻，才有急中生智的可能，所以很少早早就規劃好什麼事情，或早早就把作業完成，凡需要動到腦力的，總是要在那種迫在眉睫的時候，靈感才會油然而生。

況且，寫稿是一回事，上台能說得出口又是一回事，太過矯情造作、太過溫柔諄諄，都不太適合我。

還是儘可能寫了一篇較適合我的稿子，然後就開始背稿了。背稿，聽起來有點好笑吧，但沒辦法，我這種神經緊張型的，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減少出槌的情形。

自己背書，總是可以很流利，但只要有人旁聽，就得到處"撿字"了。我們班的小孩，都知道那天是我要代表上台，要我在教室唸給他們聽，說到時只要看著他們，就不會緊張了。但，畢業班老師代表致詞，是畢業典禮的最高機密，只能在當天展示。

後來，有人說，每屆老師都是拿著稿子上去唸的，不用緊張。學年主任也說，就拿著稿子上去，慢...慢...唸...，就行了。

操場上。天氣微悶，至少沒有大太陽。畢業班導師們，難得個個人模人樣。領著小孩進場，坐定位置，開始有爸爸媽媽們過來打招呼、送花、握手、致意、照相。大家都很客氣，說的都是"謝謝老師一年來的照顧"之類的話，也有家長問起會不會繼續在這裡任教。

頒獎的時間很久，底下已經亂哄哄的，因為大部份的班級都和我們班一樣，忙著拍照什麼的。接著是校長及各式各樣的來賓致詞，我在想，如果待會兒我上台時， 學生們也持續這種耳鳴效果，我一定很高興。老師講話時，總是希望學生能專心聽講，但今天我沒有這樣的期望。我也知道不可能，因為接下來是畢業生致詞、在校生致詞，這些會要求畢業生起立或在校生起立，一有起立的動作，大家一定會安靜下來。

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在講什麼，下台後回到班級區，隔壁班的家長立刻說"你講得真的很好，八班已經一大堆人哭了"，連五年級老師都說"我們班也哭成一片"。達成了學年主任給的使命，其實是蠻意外的，因為我自己根本沒有這樣的打算要把這群孩子弄哭。不過顯然學年主任還不甚滿意，說如果再講慢一點， 會有更多學生哭。有點變態吧，畢業的氣氛。

唱著驪歌和朋友，難過的氣氛繼續渲染，預備好的衛生紙不夠使用，每個人眼睛、鼻子都是紅通通的。

怎麼都想不起自己的小學畢業典禮，是怎麼一回事？有沒有頒獎？有沒有唱驪歌？有沒有掉淚？完全沒有印象。

回到教室，發放獎品，稍做休息，便帶隊繞校園一圈，然後送他們離開校門。

用特大黑色垃圾袋，把所有學生送的花(應該算是家長送的花)、小禮物、卡片打包回家。從三樓走下來，我在想，這就是當老師的樂趣吧，當你的努力讓學生有了改變、被家長肯定，你就會覺得這一年來的辛苦是值得的。連你自己都會被自己感動。

畢業典禮結束了。

不知道是否有人會記得, 我說的：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出類拔萃，但你一定是獨一無二的，要對別人有信心，更要對自己有信心。最珍貴的獎，是你自己頒給你自己的。未來，是一個全新的舞台， 你想跳什麼樣的舞，你希望別人看到你跳什麼樣的舞，由你自己決定。

今天是畢業考，中午就放學了。下午，忙著整理學生的成績，寫教師評語。成績之所以繁瑣複雜是因為除了這學期的成績之外，還得計算出畢業總成績，而評語之所以麻煩是因為希望儘量寫給每個小朋友至少一百個字以上；而且都得謄寫到二至三種不同的紙張及本子上。

我常常犯的錯誤，就是用自己的經驗，去類推別人的想法與情感。

小時候，拿到成績單，最急著看的，不是哪一科得了幾分，而是老師在那小小的方格上寫了什麼，即使每學期都差不多，但每次都很期待。因為這樣的心情，所以我也這樣猜測學生，所以寫評語就變成是一場大任務了，也因為這樣，一天二堂的空堂，扣掉改作業及其他突發事項，進度實在緩慢，於是這個下午，我把這份工作帶回家了。

像前天，輔導媽媽突然來了，說星期五考完畢業考的午後，她要帶我們班的二個孩子去聚餐，希望我代為詢問家長的意見，然後就這樣又聊掉一節課。

婉容是一個很容易痛恨別人、會對著老師大罵三字經的女生，開學之初，我看過輔導記錄，所以一直是小心應付，因為怕自己在課堂上不小心和她開戰，會髒字滿天飛。二個學期來，她只有失口過一次，是上學期有一回國語課，抽籤抽到她做即時表演，當時她的人緣不好，所以全班鼓譟說她拖拖拉拉，頓時她目露兇光， 大罵全班，不過她始終不敢抬頭看我。下課我把她叫到外面去，廢話說了一堆，

採用柔性勸導的方式，她還是沒有抬頭看我。但從那次後，我沒再聽過她亂罵別人。老實說，這中間我也耍了不少心機，常常當著大家的面稱讚她聰明可愛，變得愈來愈溫柔了，偶爾也在聯絡簿寫些鼓勵她的話，就算她沒做到，也當她有做到。總之，我想這就是教育裡所謂的比馬龍效應吧。

另一個和我一樣都是去年才來的轉學生。開學後沒多久，聽到有人說不喜歡和家倫玩，因為他實在是太調皮。其實我是很喜歡家倫的，因為他玩得起，從來不會亂打小報告，受了小傷也無所謂，綜合各種因素，直覺他日後的事業一定做得很大，只是這事業還不知是黑是白。怕家倫會被排擠，幾次課堂上，我都大力稱讚家倫的真誠直率，這倒不是什麼計謀，我是真的蠻欣賞家倫這小子。家倫和爸爸、弟弟住，但爸爸因為工作忙幾乎從來不回家的，沒有人督促他的功課，剛來班上時，每天都缺交功課，忘了有一次我和他說了什麼，他就很少再缺交了，我想他準時交功課，不是因為對成績的重要有什麼體認，而是他覺得我慧眼識英雄吧，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我。

輔導媽媽很感慨的告訴我，她覺得這二個孩子很幸運能在這個班。我想我的表情有點尷尬，因為我覺得我並沒有特別為他們做什麼，心虛使然，我變得有點結結巴巴。媽媽說，在這個班，他們二個沒有被貼上任何標籤，因此過得很快樂，她輔導的另一個孩子，因為級任老師一點兒也不認同那位學生，還常常出言諷刺， 造成學生信心嚴重不足，極度畏縮，輔導起來特別吃力，成效也很低。

聽了輔導媽媽的話，覺得有點難過，其一是，那個老師，看起來蠻有中年男人的魅力，一直對他印象還不錯的說，一下子跌到谷底，外表真的只不過是一只人肉面具罷了? 其二是，難以想像那女孩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那個老師面前，度過這二年的時光。

孩子都是需要讚美的。除了爸爸媽媽，老師的話常常也很夠力。我們家裡糖果、餅乾、貼紙一堆，可是小侄子並不特別喜歡，反而是幼稚園老師給的東西寶貝得不得了。也有家長跟我說過，好像老師請的飲料都特別好喝特別甜。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請他們喝過飲料。

有一點很好玩的是，大部份的學生都很怕<親師交流>，很怕爸媽和老師說什麼，也很怕老師和爸媽說什麼。這項弱點，堪稱是大多學生的死穴。現在想想，難怪，學生常說我的城府很深，不過，我並不贊成老師沒有事先和學生溝通，就直接向家長報告；一方面我覺得這是爪耙子的不良示範，一方面我覺得應該先和學生溝通勸誡，若履勸不聽，再告知家長還不遲。記得高中時，我的導師一聲不吭打電話到我家，說我最近很不認真，害我被媽媽罵了一頓，當時我就覺得我的導師真是一點風範都沒有，我都幾歲的人了，又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誤，為什麼不先跟我說。 所以，我又用了自己的經驗，類推別人的想法與情感，因此若情節較為嚴重，我才會請學生自行回去向爸媽解釋清楚，當然他有沒有全照實講，我不清楚，但如果家長會再打電話來關切，就表示這孩子大概又說了不少謊。

畢業在即，學生在作文本裡描述對我的印象大多是愛笑、有趣、特別......。老實說，學生對我的感覺怎樣，我倒不是那麼在意，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人格特質。我所希望的是，有一天，他們之中，會有人在生命的旅程中，突然想起，我曾經說過的某一句話、我曾經做過的某一件事，心有同感而有所體悟。

早上一進教室，又是一團亂。是之前大地震時，震得有些鋼樑損壞，所以趁著上星期我們去畢業旅行時，進來整修一番，這禮拜來了第二次。

施工後，教室灰塵土石散落，我能接受，但怎麼還會吐了滿地檳榔渣，白板也被用奇異筆寫一些奇怪的字，更扯的是，連我改作業的紅筆都接連失蹤。我派小朋友去總務處報告，結果小朋友回報說，總務處老師說：「吐檳榔渣，是一回事。」、「畫白板，是一回事。」、「紅筆被拿，是一回事。」, 除此之外，還反告一狀，說我們班有一個女生去那裡借鑰匙沒還，也沒登記名字。

我沒想過要總務處特別處理，只覺得這樣的情況有必要告知學校，但更沒想到的是，會得來這樣的回覆。我不是一個愛惹事生非的人，通常我是極度低調的，

但這番轉述，讓我很不高興，這豈是一個為人師表該有的態度，說一句「好，我知道了。」有這麼困難嗎？

問了班上女學生，是否有人去借了鑰匙，大家都說沒有。我不敢保證每個人都說實話了，但身為導師，在這樣的狀況下，尤其在總務處老師的回覆下，我那種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怕麻煩個性，突然消失殆盡。我要小朋友下課再去問一次那位老師二件事，一是女學生什麼時候去借鑰匙的？女學生的外型如何？二是請問老師貴姓？

第二堂上課，小朋友回報了借鑰匙女生的特徵及那位老師的名字。我們班並沒有那位老師所描述外型的小朋友，而全班女生為了以示清白，沸騰著自願下課去被指認。沒多久，那位老師來到我們教室，客氣的問我有沒有什麼問題，並說鑰匙不見可以去總務處重打一把，紅筆也可以再跟總務處申請。

後來學生說，當他們請問那位老師姓名時，老師的第一個反應先說：「為什麼這麼問？」，我早已交待若被反問，就說：「是我們老師要請教的。」

我只是一個代課老師，而且只帶一年，知道那位老師的名字，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只是想知道是哪位老師給了這樣的回覆。

常常會從一些人的細節反應中，在心裡作一些評價。當然，我是大人，不是太過虛偽奉承的表面功夫，我還是做得到的。心裡的評價，只是我對人性了解的試驗過程。

那一年聖誕節，廣告四美女的宿舍收到一張卡片，婉玲興沖沖的召集大家聚會，共賞這張卡片。卡片上，有四隻小豬在唱歌。婉玲掩不住笑容的問我們：「你們覺得這是什麼意思？」反應最快，但最沒創意的我，說：「顧名思義為PIG4，就說我們是四隻豬囉！」婉玲沒理會我的回話，轉頭看著瘦霞，瘦霞轉頭看看我，給我一個意味深遠的微笑。當時，阿德早就棄我們而去了，不然氣質美女說出來的答案，肯定包君滿意。

等不及誰再發言，婉玲說：「 PIG 4在唱歌，不就是Beatles？」雖然覺得婉玲說的是廢話，我們還是慎重的點點頭表示同意；婉玲接著說：「學長應該是覺得我們四個像Beatles一樣很特別吧！」面對婉玲心愛學長稍來的卡片，我們能說什麼？這根本是“情人眼裡出西瓜”，不管對方說了什麼，什麼都是甜的。只可惜嘗到味道的，只有婉玲。

如果不出門，其實我蠻喜歡這樣下著雨。

雨水淅瀝淅瀝，叮叮咚咚的聲音交錯響起，

雨，成了簾，我在自己的氛圍裡。

就像喜歡在夜裡，只開一朵燈，

聽著沒有太多氣質的靡靡之音，胡亂塗寫，

翻一翻舊照片，看微冷的村上春樹或很笑的鹿鼎記，

不特別做點什麼，也能夠沉靜。

我在小黃燈光所能籠罩的光圈裡，快樂，

光線以外的沉寂，是另一個世界。

很喜歡那種感覺，彷彿世界只剩我自己。

辦公桌旁的置物櫃，被移到座椅出入的位置，

前方和側面，資料都堆高過了頭，築了一個ㄇ字型的堡壘，

住處的房間，也把衣櫃杵在進門處當成了屏風。

突然間明白，為什麼，

自己總是讓人覺得很疏離。

我是那樣的，可以蝸居在一個小小的地方，

電腦，書本，床，和呼吸，一條簡單的生活軌跡，

日復一日。

不需要舞台，不需要掌聲，

太多人圍繞，反而會讓我不安，

我要的，一直只是某個人的注視，

只要有那個人，其他的，都是多餘負擔。

是嗎？這是我的孤僻與偏執。